浦微之将车刹在路边。
冀言淇因为惯性向前倾了下。
堪堪稳住,“你怎么了?”
“没事。”
他额头满是细汗,冀言淇以为他是哪儿不舒服,让他自己缓了缓,才问:“你好些了吗?”
浦微之倒是想好。默了两秒,摇头,“妹妹,你自己能试试吗?”
“可以。你到底怎么了?”
浦微之叹声:“都怪我。”
“嗯?”
“没见过美女。”
“啊?”
她下意识东张张西望望,四下里静谧无声,了无人烟,除却夏末初秋苟延残喘的蝉鸣外,她甚至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。
哪里来的美女。
忽地一阵风吹过,她后脑勺一凉,禁不住打了个寒战,压低声音问:“浦微之,你不会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?”
浦微之“嗯”了声,看向她,突然蹙眉,面露惊恐,手指着她身后阴森森的某个角落,“刚刚,刚刚,就在那里,有个很漂亮的姑娘,你……你看不见吗?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。听起来比她还要害怕。
冀言淇心跳加快,校园恐怖电影看多了,她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了怀疑和恐惧,颤颤巍巍抬手,指着他刚刚指的方向,“你说的是那边吗?确定吗?那个位置?”
浦微之点头。
冀言淇忽觉周遭空气一瞬凉透,“现在……现在还在吗?”
“不在了啊。”
“那你现在……”
浦微之面色凝重,“没有……我去,她朝我们走来……hello……”
“啊——”
冀言淇捂着脸扑倒他怀里,一手攥着他的衣服,压着声音吼叫,惊恐得双眼含泪,“浦微之,我没看见那个女的,我看不见她,我们快跑吧……”
“快跑吧,你赶紧骑车啊。能不能把她撞死?算了算了,逃命要紧,你倒是动动手啊!”
“浦微之,你别光坐着,你动一动啊!”
“浦微之?”
“浦微之?”
冀言淇耳畔传来一声淡淡的哼,眼睛从手指间瞧上去,她喊了四五遍都岿然不动的狗男人扬起嘴角,笑意清朗。一副计谋得逞的意气扬扬。
她忽然不动了。
食指擦掉眼睑下的泪痕,眼眶里的水光两秒钟销声匿迹,盯着浦微之竭尽全力保持正经却功亏一篑的笑脸,缓缓从他怀里直起腰,冷冰冰吐出三个字:“不学了。”
浦微之刚要开口道歉,她一转身,怒气冲冲盯着他,眼神里满是质问,半晌又不知道从哪里骂起,她从车座上跳下去,走到车前从车篮子里取出自己的快递盒子,转头原路返回。
“妹妹。”
冀言淇不理会他,顾自往前走,走了几步,一脚踩空,险些跌倒,从兜里摸出手机,开了手电筒。
车灯比手电筒暗一些,照亮的范围却更大。
浦微之骑车追上她,“妹妹,我鬼迷心窍,临时起意,我道歉。你知道不,这条路走回去得半小时,维修工人修下水道从不摆警示牌,茶园管理员养了四条到处乱咬人的看门狗……”
冀言淇走到人行道上,不理会他,只走自己的。
“小姑娘胆子小点很正常,被吓到掉眼泪也很正常,不丢人。我小时候还被我浦朔之吓得一个多月没敢自己回家,天天晚上不肯自己睡找老爷子哭鼻子。诶,你知道,就是那几天晚上老爷子给我看你的照片,还有三拜九叩上寺里给我算命的结果。”
浦微之骑车跟着她,哪壶不开提哪壶,越说越起劲:“我是不相信什么风水先生算命先生,耐不住老爷子天天叨叨啊,我就问他那你给我算的什么姻缘啊,他说:你和淇淇八字比你爹妈还合,日后一块儿铁定……”
冀言淇不为所动,甚至有加快脚步的趋势。铁定怎么样,浦微之一时忘了老爷子的原话,反正就是一堆骗小孩儿的说辞,被他搞得跟泄露天机一样。
他挨着路沿,亦步亦趋跟着她。
“妹妹,我说你很漂亮来着。”
冀言淇停了脚步,听了这一路,总算还有句人话。她很不争气地回想刚刚的事,他什么时候说过她漂亮?
等等。
他刚刚用一种近乎自怜的语气说出极其伤感的两句话:所谓“都怪我,没见过美女”?
她脸一红。
“所以呢。”
“我吓你是我不对,别生气了?”
“不行。”
“请你吃宵夜?”
“不吃。”
“真不学车了?”
“不学——不跟你学了。”
浦微之挫败地将车停靠在路边,深深叹口气,“不学就算了吧,没事,反正我今天也做了伤害到你的事,哎,只能这样了,从今天开始,我去7栋楼下等着好了,每天负责接送你上下学。”
冀言淇“……”
“你无赖。”
“没有办法的办法,嗨。”
“我不生气,”她淡声,“一开始很生气,但是想想,你随口扯谎就把我吓成那样,太丢人了。我想跟你保持距离来着。”
保持距离。
“为什么?我有那么讨人厌?我以为那些事对你来说并没有多重要,十几岁你想过以后吗?你想过跟我这种没理想没抱负没心没肺混日子的人有以后?”
冀言淇抱着快递盒子的手紧了紧。
“你说的很对。”
她道:“那些事对我来说和你对我来说的重要性是一样的,我从来不觉得口头之约的娃娃亲对我有什么束缚,在那件事之前,我甚至只在照片上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,我吃吃喝喝玩玩,过我该过的小学生活初中生活。
“朝城多少人捧着我,给我光热,给我温暖,给我荣耀,给我我想要的一切。然后有一天一个神经病跑到众人面前,忽然说我被人抛弃了,但是我明明就没有属于过什么人不是吗?
“浦微之,你要牺牲一个素未谋面的人,也请你问问她,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必要。朝城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这么点事就惊天动地,闹得人尽皆知,我走到哪儿都有人问一句还好吗。
“你知道郑儒轩为什么会坐牢吗?不是因为他把卢雯雯推进湖里,是因为……”
她一时语塞。有些话说不出口,也不适合说出口,她也许会痛恨某个人,但冀言澈的手段也着实是过了。
“因为什么?与你有关?”
“是。”
“不想说不说,我自己能查。”
“没必要,小事而已。”
她话落,顾自向前走。浦微之没再说话,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些不合适的开罪了她,到时候冀言澈找上浦朔之,浦朔之又到他耳边叨个没完。
他乖顺地骑车跟在她身后,看她一路梗着脖子挺着脊走回宿舍区,期间好声好气劝了几回,愣是一点作用都没起,最后干脆作罢。
到了宿舍楼,冀言淇头也不回的钻进楼道。
到了没人的地方,她方才松口气,觉得周遭不那么沉重,她记忆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滚出她的世界。
她一步步朝楼梯上走。
浦微之刚刚问她他是不是很讨人厌。抛开两个人掰扯不清的半截过往,似乎他也并没有多讨人厌。
他又问她是不是想过跟他这样混日子的人有以后,可她觉得并不是一个人过得平淡就是混日子,她倒是宁愿日子平淡一点,每天早晨醒来,如果外面是晴天她会担心被晒黑,如果外面是雨天她会抱怨出门不方便。
孙格格也不是没有对大家谈过浦微之的情况,在他们这个小圈子的五六届前辈眼里,混日子的人却是全面发展的稀缺人才。
大学刚入学抱着大提琴迷倒班级一众女同学,一场篮球比赛俘获隔壁专业小姑娘的芳心,转头又在新生开学仪式上吸了一波粉。
崭露头角之后的浦微之开始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并非花瓶,连续四年专业绩点名列前茅,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,拿奖拿到手软……
宿舍门在眼前,她沉默着推开门,没不等完全推开,里头传来朱欣衣的忏悔:“妹妹,我深刻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,为了方阵那个狗男人把你一个人丢在半路上,我愿意用我的五斤肉去偿还。”
尹嬉正坐在她坐在地上装了三个多小时的软沙发上追剧,是她没看过的一部美剧,全英文,无字幕,她声音开得不大,看得专注。
花漫漫啃着棒棒糖正打游戏。
冀言淇把包和快递扔在桌面上,“所以……你现在穿着外套,但我希望的是,你已经洗完澡了。”
“最近有任务,我忙完再洗澡,你先去,不跟你抢,我不配。”她痛心疾首,话说完又转头盯着电脑。
“朱朱,”尹嬉忽地说,“你最近什么任务?柯及给你布置作业了?”
朱欣衣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,几步走到尹嬉面前,从椅背上弯腰拢着她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方阵发了个朋友圈,呼吁这个世界关爱智.障,知道配图是什么吗?”
朱欣衣蹭蹭蹭跑回自己的桌子前翻手机,意识到自己没加上方阵微信,“尹尹?”
尹嬉把手机扔过去。
冀言淇和花漫漫凑过去看。
配图是一只在猪圈里金鸡独立的猪。
冀言淇偏头,“你到底干了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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